July 31, 2012

  • 再見海岸

    初來日本的時候,跟朋友說過,希望最後一年能夠在日本的海邊渡過。

    本來並不認識三浦半島這個地方,但後來有一次在火車站看見這個地方的旅遊廣告。之後的夏天,就約了朋友來這裡的沙灘遊玩。當時的印象,覺得是一個遊人不算太多,離開東京市區不太遠,但卻已經找不到半點煩囂的地方。想不到一年之後,2011年7月,我竟然搬到這裡來了。

    最初選擇三浦,除了喜歡住在海邊之外,跟經濟的原因都有關係。東京山手線內的租金比較貴,想便宜一些,自然要搬遠一點。這當然是一個往海邊出發的機會。不過,並不是所有海邊的地區都租金廉宜。找房子時,其實也考慮過鎌倉等等的地方。但平衡過租金、交通費和通勤時間等等之後,就選定了三浦海岸。

    雖然去年準備《冬密語》音樂會的時候有差不多兩個月逗留在香港,但總算經歷了這個海岸的四季。海岸的夏天固然是醉怡人的,但其實三浦在不同的季節也有其獨特的魅力。例如,在冬天跑步經過海灘,就會看見有農家在這裡曬白蘿蔔,排列起來時的壯觀,可以說是三浦的奇景之一。當蘿蔔在帶有鹽分的海風裡吹乾,就變成一種特別的漬物,也是這裡的特產之一。

    到了二月底、三月初,受夠了冷風吹襲之後,人就自然想春天回來。三浦有一個好處,就是它在這段時期比東京要暖約三度左右。當時,在來往學校與「寒舍」的日子,我就會感受到自己穿梭於冬季和初春之間。另一個令人知道春天來臨的標記,就是三浦獨特的河津櫻。這種櫻花比普通的要大,顏色要深,而開花的時間也特別早。因此,每年三月初,遊人就會湧到三浦,提早賞花。只不過,今年的冬天特別冷,河津櫻開花的時間也稍為遲了一點。

    除了景色之外,三浦吸引人的地方就是食方面。三浦市南端的三崎港是日本數一數二的鮪魚(即吞拿魚)港口。因此,來這裡遊山玩水,記得要嘗過這裡的生魚片才離開。不過,這裡的鮪魚料理又真是五花八門。除了刺身之外,還有燒魚鰓、吉列炸魚、韓國燒烤等等的做法呢。但是,這裡的食肆還有一點,就是經營者和其他顧客都很友善。來到三浦之前,我是不會一個人去居酒屋的。但來了這裡之後,我跟附近一些食肆的經營者都熟絡了,一個人去居酒屋,有時連身邊客人的面孔也不再覺得陌生。相信,是住在小鎮才有這種人與人之間的密切吧!

    說回日常的研究生活,我一般每個星期會到學校兩至三次,其餘時間都在跟三浦距離較近的地方閱讀和寫文。在三浦市內,有兩個地方是我比較多光顧的,包括離家不遠的麥當勞和油站的咖啡室。三浦海岸這裡的麥當勞,可以說是我認識的麥當勞之中最舒適的。在非用餐時間到二樓,顧客不多,卻可以在工作的同時盡覽整個東京灣的景色。在這樣的環境裡,生產力也特別高呢。當然,我也不是完全在食肆寫作的,也會使用附近橫濱、橫須賀的市立圖書館。

    這次因為在香港找到工作,所以要提早離開日本,也就是要告別三浦海岸了。起初,我以為自己會在這裡渡過多一個完整的夏天,看來現在是不可能了。能夠達成自己的願望,在日本的海邊生活了一年,我是感到自豪的。因為對於很多人來說,一個人告別繁華鬧市,來到人煙較少的海邊,其實是頗為困難的,當中難免會感到寂寞。不過,與此同時,我亦發覺身邊多了很多都會裡面找不到的人和事。單是一個星期三次在海邊跑步,晚上回家的時候到居酒屋閒話家常,週末有空的時候騎單車到比較遙遠的海岸探索,都是很大的得著。 不過,當然如果有更多朋友到訪,與我分享這裡的奇妙就更好了。

    希望,將來有一天回來三浦,不會發現太多的改變。很多時,我們在香港會發現自然景色被都會發展侵佔了,原本是大海的地方被填為陸地,而密茂的林木則變成高樓。 在日本,令人沮喪的卻是另一個問題。由於經濟不景氣加上人口老化,很多大都市以外的地域都呈現蕭條的景象。多年的老舖,因為東主年老休業就變得後繼無人,市內的商店關完一間又一間。當市內缺乏經濟活動,就連帶遊人都少了,城市就在這種惡性循環之中慢慢的老化,光華隨之逝去。

    我也不希望將來三浦會陷入這條衰退的路上,但也許這是日本地方經濟的趨勢,很難避免。 無論如何,將來我一定會回來支持這個我曾經生活過的城市!


July 7, 2012

  • PhDebriefing 1.5 不甘於現實

    昨晚跟一個在網上相識多時,卻是初次見面的準南北韓問題專家吃飯,大家談到唸博士的一些苦與樂。其中,二人都不約而同的發現,讀博士之後開始不想參加那些大堆頭的舊同學聚會,而彼此的理由都十分類近。對我來說,是免了自己要向人解釋在做的是甚麼、為甚麼要做,還有就是這些年間怎樣維生等等。但對於這位朋友,更難耐的是要聽那些道不同的舊相識的理論,甚至謬論:自以為很圓滑很世故,卻不反映事實的全部。更可憐的,是卻打擊了自己堅持走學術之路的決心。

    既然如此,為甚麼還要讀呢? 朋友說,是「不甘心於走那條一般人所走的道路。」

    沒錯,大部分的人大學畢業,便要肩負起養家等等的責任,一份能提供穩定而相對可觀收入、良好晉升機會的工作似乎成為了必然的路。很多人,甚至會說自己是沒有選擇。在他們眼中,選擇升學、在學術圈子浸淫,不是看成不切實際,就是有條件做風流才子。走學術的路,難道沒有代價麼?
     
    我認為,選擇讀博士可以說是不甘於現實。這也許是別人眼中的「逃避現實」,但事實並非如此。因為,當你走到學術圈子裡面的時候,要面對的又是另一種現實。故此,畢業加入大公司打工是一種現實,加入學術界做研究寫論文在大學裡討飯吃都是現實。分別只在於,前者是多數人看到的現實,而後者則是少數人選擇的現實而已。

    不過,學術工作被看成遠離於現實,更多是因為研究內容往往偏離於現實社會的需要。在現今社會裡,「學不致用」成為了日常茶飯事。除非你是醫生律師,否則你極少會找到一份跟你大學主修科目有直接關係的工作。一個博士生,畢業後要找到教席又談何容易呢?但更加悲哀的,就是有學術價值、能讓你畢業、能出版的東西,往往在社會上發揮了甚麼大的功用。就如一個門鎖壞了,與其花時間研究它為甚麼打不開,倒不如直接了當把它撞開了事。   

    我認為,一個成功的學者,一個健全的學術圈子,是應該具備能力去讓現實社會跟學術研究接軌的。不論達到與否,我仍然相信這是社會人、地球人從事學術工作最終極的原因。 這個,要留待本部份最後的兩篇中詳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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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e 24, 2012

  • PhDebriefing 1.4 磨鍊自己

    這一部分討論的是「為甚麼讀博士」,之前三篇都是寫一些似是而非的原因。不過由這篇開始,我會開始帶出一些比較接近我目前實際想法的原因。首先想說的這個原因,是一個我現時深深感受到的一個原因:磨鍊自己。

    打從我多年前有意思進研究院升學開始,其實已經知道完成博士課程絕非易事。首先,課程內容的深度固然是一個挑戰。如果你是天才,否則在授課階段,大量精神和時間的投入是不可免的。 不過,博士課程給人更大的磨鍊,乃是持之以恆的把事情完成,面對困難仍然不放棄的那種意志力。對於這個,我在開始研究前是知道的。然而,當自己身陷研究膠著的危機當中時,又發覺它並不單純是對於耐力的考驗。

    天生比較好奇,對於很多不同事情都有興趣。要我用三年、五年,高度集中的把一件事情完成不管別的,其實有相當難度。當我開始我的博士研究時,以為一口氣把它完成就是這磨鍊的全部。然而,現在我還沒有把論文完成就先行回到工作崗位上,而畢業更好像是遙遙無期的。我有時也不禁的問,我是否輸了?是否連這點點的磨鍊也受不了?

    嘗試解答這問題的時候,我想到過去很多自己做過、甚至現在還在做的事情。當中,其實不論是音樂、扶貧發展工作等等,其實都堅持做了多年。然而,當認真審視過去,就會發現做起來並非一帆風順,而是斷斷續續的。在這些事情上,我都有遇著困難,意志沮喪,覺得需要暫停的時候。幸好,每次把事情放下,我都沒有就此而一蹶不振。過了一段時間,我就會把事情再次拾起來。而我相信,我甚至會因為有過這個從事情抽離的時空,而最終把它做得更好。

    也許我明白了。博士研究對於我來說,同樣並非是可以一口氣完成的事。它所需要的魄力,相信並非在時不與我的關頭仍然死拿著屠刀不放的固執。反之,它要為我練成的,是那種敢於在適當的時候把武器放低,同時相信一天會有能力重新把它拾起來的勇氣。這種磨鍊,在目前仍然進行中、進化中。 事情最終是成與敗,現在仍然不好說。但即使最終失敗,能夠跟這種磨鍊相遇,就已經足夠為我帶來成長。當中的得益,也沒有人能輕易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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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e 20, 2012

  • 邊境的夜

    因為一個突然的電話,我在很短的時間決定出差去。現在位於位於遼寧省的丹東市,也是中國朝鮮邊境的地方。這裡經濟發展很不錯,蓋了很多樣子不錯的住宅樓宇,也有很多林林總總的商店食肆。特別是鴨綠江沿岸,與隔岸的朝鮮城市新義州可以說是形成強烈對比。

    今天傍晚,我和同事在鴨綠江邊蹓躂,竟然被一些經營快艇觀光團的商販慫恿光顧。據說,兩地的政府(應該是地方官之間吧?)有金錢的來往,把這種水上觀光認定為合法商業活動。我們半信半疑的自費了一百塊參加,事後覺得絕對值得。

    我們花了約一小時,乘車和快艇進入了鴨綠江上屬於朝鮮的地區,繞著江上的小島遊了一圈。途中更看見朝鮮的老伯性和士兵,也看見了他們的平方、農莊等。開船的小子應該是中國的朝鮮族,他跟路上會看見的部份朝鮮人已經熟絡了,甚至會用韓語打招呼。

    不過,最難以忘懷的,卻是這個夏至前一天的夕陽。又大又圓的火球落在這蒼綠卻又神祕土壤上的。江上吹來的風還有一點點涼。這個樣子的朝鮮,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入夜後,鴨綠江邊仍然是霓虹燈火通明,有不少人聚在江邊的長廊乘涼、做運動、跳舞。那條通往新義州的大橋更是色彩斑斕,諷刺的卻是由一個有光的地方通往一個黑暗的果度。

    明天我會跟一些與工作相關的廠商見面,主要是關於救援、扶貧物資的物流安排。早點休息了。 


June 14, 2012

  • 怎樣的政黨 怎樣的黨員

    在病榻之中,仍然堅持為這事情寫幾隻字。

    數名民主黨區議員,以及兩名分別屬於公民黨和民主黨的成員分別應徵政制助理和副局長職位。部份申請人可能事前沒有知會所屬政黨,以致政黨負責人受訪時遇上尷尬的情況。究竟這是屬於正常的「搵工跳槽」,還是背叛所屬黨派呢?問題背後反映的又是甚麼問題呢?我想在這裡談談。

    首先假設個人申請的決定均未有與所屬黨派預先討論和請示,也先不理申請人是來自支持梁營還是反對梁營的政黨。站在一般香港人注重事業發展的立場上,各申請人希望找到一份薪高糧準,加上可以能夠取得政策推銷經驗、富挑戰性的工作看來並沒有問題。再考慮香港的政治生態,今日的小小區議員要突圍而出,在四年一度的立法會選舉中獲得一席位其實非常困難。因此他們離棄地區工作,加入政府打響名堂,「優化」自己的政治CV,五年後再參與選戰,勝算也可能更高。

    申請人背後的盤算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問題是做這個決定之前有沒有跟所屬政黨協調過,申請的決定對於黨派未來五年的政治定位有何影響。而他們在完成這五年的政治任命工作後,又是否回到原來所屬的黨派去。

    在這裡應該分析一下這次梁振英為新政府組班的情況。眾所週知,這次梁是以低民意當選行政長官。如果香港是實行類似英國和日本的內閣制的話,梁當然有需要籌組聯合政府,焦聚足夠不同黨派的代表入閣,以確保政策得以在議會中以多票數通過。在這情況下,任何勉強覺得可以跟梁營合作的政黨都可以考慮參與這個執政聯盟。參與的方法,首先當然是派出代表坐上局長位置,其次的就是副局長和政助的職位。不過,無論如何,這裡關鍵的是「派出」二字。因為,這是政黨參與影響政策的一種佈局和手段。要是黨員獨斷獨行,令政黨尷尬之餘,也對於日後影響政策通過毫無幫助。  

    說到這裡,相信大家都心中有數,內閣制並不是香港現行的制度。 我們行政長官和轄下的X司十X局雖然不能說是一個民主政制,但其實跟美國和南韓的總統制較為接近。首先,賦予行政長官權力的並不是議會和內閣。其次,行政長官並不屬於任何政黨,經過曾氏一朝,局長職位更變成高級公務員退休前囊中之物。不論甚麼政黨派員加入局長和一眾政制任命職位,也不代表他們就稱為了執政聯盟的一部分。當然,要是相關政黨跟行政長官是談不攏的(例如公民黨等),就更加沒有理由派員應徵這些職位了。   

    這次多位黨員沒有跟所屬政黨協調之下申請政治任命職位,其實背後反映出最大的隱憂,就是香港政黨政治的不成熟。一個成熟、有力的政黨系統,必須靠旗幟鮮明、政策立場清晰的政黨來維持。各個政黨必須分別以其推動的政策代表社會上不同群體的聲音,而黨員也不應該光是靠自己的個人魅力而獲得選票。黨員輕易站脫離黨籍站向當權的一方(政治語謂Bandwagoning),正是政黨定位欠缺清晰,立場未能獲得黨員支持的表徵。

    簡單來說,這次事件反映的是泛民的部份政黨露出疲態。他們無法在目前「基層/商家」、「親中/民主」等等多元割裂的政治生態中訂好自己的位置。他們之間的分歧並不在於政策層面,更多只是就著在議會裡爭取發聲權利的方式而發生意見(例如拉布和五區公投)。 但泛民各個不同黨派支持的政策又有何分別呢?支持者、甚至黨員又能把自己政黨與其他政黨的分別說得清楚麼?

    怎樣的政黨,就有怎樣的黨員。不過,怎樣的黨員,也就會組成怎樣的政黨。這個雞與蛋的問題,則不是這篇文章能夠涵蓋。抱歉。



    按:媒體報導中指出,「有關黨員表示 ,是為挑戰及測試新政府 ,完全不稀罕加入 ,不過承認沒有知會民主黨是有疏忽。」恕我無法接受這樣的解釋。如果測試政府是原因,就更加沒有理由不通知所屬政黨,故意造成尷尬。況且,一旦真的被錄用,有關黨員能保證會拒絕政府的委任嗎?

June 8, 2012

  • PhDebriefing 1.3 無為而學

    當談到一件事情的背後動機,用上「無為」二字,就會覺得它突然間變得幾何級數的高尚。

    在廣東話中,「無為」和「無謂」的讀音非常相似。深究兩者意思的差距,其實並不是那麼明顯。「無為」是沒有目的,而「無謂」一般指的是沒有用處。對於大部份人來說,當你做一件(艱苦的)事情而它並不能為你達成其他目的的時候,就是「無謂」。然而,對於少部份真心喜歡那事情的人,其價值就在於事情本身,而不在於它能夠幫助我達成甚麼目的。我稱呼這種態度為「無為」。一件事情是「無謂」還是「無為」,其實取決於態度。

    本來在聯合國機構工作,決定唸國際關係博士時候,有一位同僚說,其實沒有「Value-added」。她認為,如果選擇的科目不是經濟學,對於扶貧發展的工作就沒有甚麼作用了。但我還是選擇去讀,為的是對科目本身有興趣。 當然,這與了解朝鮮的對外局勢也絕對有關係。

    然而,經過三年博士課程,我發現一點,就是學習的確可以「無為」,但完成一篇博士論文卻帶著諸多的計算在內。即使學生帶著最高尚的情操入學,盡情享受過每一堂講義之後,就會發現研究論文根本是非常目標為本的一個過程。「畢業」、「論文通過」本身變成了一個最大的關卡,成功「出版」變成把這本來是「無為」的事情繼續做下去的本錢。

    於是,事情在不得已之間變得策略化。寫的是甚麼?是自己有興趣的東西,還是學術期刊有興趣的東西? 寫的方法又如何?是大家都能夠閱讀的故事,還是故意將事情套入理論框架之中的手法? 還有:觀點夠特別,手法夠創新,足夠獲得一個博士學位嗎?慢慢發覺,當中每一個決定都是計算。

    對於真心想「無為而學」的人,博士課程可能是一個磨滅學習興趣的過程。反之,保留原職,在工餘時間一個又一個碩士課程的讀下去,可能更能滿足自己對知識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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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e 4, 2012

  • Here, but not yet back

    我回來了。這次先到京都探望親友,然後從關西機場取道上海轉機飛返香港。因為是買單程的機票,所以唯有選用這種比較相宜的方法。

    在六四這個敏感日子路過強國,其實心情也有點忐忑的。本來想買一杯咖啡,在紙杯上寫上「平反六四」,然後留在當眼的地方。但最終因為我沒有人民幣,只能用我的100Yen硬幣在商店買了一罐咖啡而擱置。

    這樣的一個表達即使做了,相信也沒有太多人可以看見。比較遺憾的,是明明可以趕及參加維園燭光晚會的後半,卻因為家人來機鐵站迎接我而放棄了。要我把行李扔在車上就不理父母自己一個去維園,我實在做不出。錯過了燭光晚會,好像有一種「到達了,但人還沒有回來」的感覺。

    另一個令我覺得魂魄未齊的原因,自然是丟低暫時不管的博士論文。其實不得不正視一點,就是我和教授之間的合作已經變得非常困難。他給的建議,令我要重寫的部份越來越多之餘,亦越來越偏離我本來的研習目的。我覺得,我就彷如因為未有採用上他的方法處理這個題目而受到懲罰一樣。合作下去,得不出結果之餘,只會令自己受罪。

    最壞打算,是看著三年在日本的留學變成徒勞武功,目送自己本來可以得到的一個博士銜頭遠去。但我深信,這段日子裡的學習是真實的。即使我無法寫出有學術價值的論文,但我最低限度了解到近年世界糧食問題的各種成因,和背後很多相關的政治和經濟體系。對於我今後重返發展救援工作,就已經絕對是莫大裨益。

    另一點,離開職場的三年間,我在日本觀察到不少敬業樂業的好榜樣。這令我有機會重新思考一個人和社會之間有的應該是怎樣關係。這段日子,相信有助我以一種新的態度去面對這個社會。 不論責任如高山一樣重,還是只是微不足道,我也不會白費我這幾年所見到、學到的,盡量把自己的角色做好。

    放不低的東西還多,我還未把我整個人帶回來。睡過一個晚上,新工作、新角色就要開始了。我會慢慢投入的。 I’ll be back soon!   


May 28, 2012

  • PhDebriefing 1.2 為利?

    若要比較名與利,區區一個博士學位能夠帶來的名氣恐怕不多。除非你很肯定自己是天才,或者將會在自己的領域中有明顯的建樹,為一個名字而讀博士恐怕會令你失望。 相對來說,如果是追求金錢的回報,表面上看來比較實際,也比較容易手到拿來。

    最少,當年家父向我提起讀博士這個可能性的時候,他是用這個原因。
     
    也絕對有其理由的。想起港英時期,大學、大專院校教職員的待遇的確是相當豐厚的。只要你能獲得一份長約,其實從此的收入就跟一個高級公務員無異。

    還有,很多大學都為教職員提供宿舍,空間寬闊的同時也可享有大學校園的優美環境。記得我念小學的時候有幾位同學家長是中大職員。其中一位朋友的父親是圖書館的主管級職員,不算教職,但同樣享有宿舍福利。同學出入還可以乘坐中大的小巴呢!

    然而,我們似乎沒有留意一點:不論是港英時期又或者是現在,其實究竟有多少個職位空缺可以讓這麼多的博士生申請呢? 而且在來自各國的競爭對手當中,本地學者能夠成功申請的例子又有多少呢?

    隨著香港的大學學額在90年代大量的增長,高等教育漸漸變成政府的一個沉重負擔。在每件大專院校獲得的資源相對削減之下,教職員的待遇亦不如以前。(這個只是網誌所以請免我翻查數據 XD)再者,以我知道,新一代學者其實面對非常沉重的壓力。 大學為了籌集資金,開辦越來越多的自費碩士課程,初入職教職員的教學負擔變得十分沉重。但他們也要兼顧在期刊不斷發表文章,才能將自己的短期合約變成長約。另一個問題是,現在更多大學學部傾向以聘請Part-time教職員的方式來解決教學需要,令這工作變得更加缺乏保障。然而,很多初出茅廬的博士畢業生,為了獲得教席,也不得不向這些儼如施捨一樣的工作機會就範。

    今時今日,為一個穩定收入而讀博士?建議大家先考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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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27, 2012

  • 帆布袋中的營商道理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訂機票時精神不好,將自己的名和姓調轉了。上次錯了幸好還能上飛機。這次,網上旅行社收到我護照副本後發現有誤,來電郵通知我要致電他們辦手續更正。最討厭的事,據聞航空公司和網上旅行社售都要分別徵收改名費用。

    在那時候,突然懷念以前光顧的一家旅行社(意思是有門市那種)。社內有一位職員是我們一家一向聯絡的,他知道我們的名字和部份個人資料。當時,不論我們買機票、訂酒店,甚至是簽證方面的事情都會請他幫忙。不過後來互聯網發達,我發現自己在網上訂票可能更快更直接,甚至更加便宜,所以漸漸少了光顧這家旅行社。

    互聯網為顧客帶來了更多的選擇,顧客可以隨時隨地選購自己所需要的產品。但社會因為這種方便而失去的,就是商人和客戶之間的接觸和關係。對於商人來說,客戶就是一個沒有面孔的賬戶號碼。對於客戶來說,也不會因為光顧哪一個網站有了感情和信賴而繼續光顧。這其實是很可惜的。

    最近因為準備回港就業,故到處的在找一個上班用的手提袋。購買時,本來想買一個比較名貴的Porter袋獎勵自己。後來卻想到向一些比較小的商號購買,會找到比較別緻的款色。瀏覽各種網頁時,回想到曾經在百貨公司裡看見一些以帆布為材料,但設計卻不失大體的手提袋。於是,我就在搜尋器輸入「帆布袋」三個字。

    某程度,我也想在離開日本之前購買一些一旦離開了就難再找尋的東西。因此,我是注重設計也注重品質的,產品最好是日本製造的,而且有設計者自己的一些堅持和個性在產品當中。看了幾個網頁之後,我最終在一家叫「須田帆布」的商號購買了一個帆布袋,售價比Porter便宜一點,但也稍稍超過一千港元。

    須田帆布似乎是一家規模較小的公司,以家庭式經營。即使是在網上訂購,他們也不接受信用卡付款。因此,我要到郵政局(筆者的儲蓄戶口是日本郵政的)利用提款機轉賬給他們。規模雖小,但看了他們的網頁,知道了他們很多設計上的堅持,包括帆布的層數、扣環的製法等等,都令我對這件產品有信心。

    就在轉賬之後的一個星期,這個布袋終於由原產地筑波送到我家了。送貨時,布袋是用一個紙袋包著的。看清楚,原來是一個米袋!不知是不是別有用心呢?雖然跟產品不配合,但就給人感覺是一件地方特產一樣。

    打開米袋,裡面有我訂購的布袋,也有一個較小的白色帆布包,估計應該是贈品。 小布包裡面有一張紙卡,本來只顧著欣賞我的「公事包」 而沒有為意。後來,把這紙卡打開,發現須田先生或者太太手寫給我的幾句說話,還有小布包上插畫的簡單介紹。 

    「我沒有所謂的有效期限,所以我暫時還是站在毫不起眼的地方。
    不過,我會慢慢露出頭角的。多多指教!」

    我把這親筆手寫的便條上傳到Facebook,有幾位日本朋友就留言說,這是真正的「商人魂」。我當時心想,這是甚麼意思呢?很多時,我們在香港說別人「懂得做生意」,難免會想到一些取巧的伎倆。所以我便追問朋友,究竟日本人眼中的「商人魂」是甚麼意思。朋友精簡的用八個字來回答:

    「敬業勤儉,顧客第一。」

    今日下午,當我知道因為一個無心之失而被網上旅行社索取額外的手續費時,覺得他們缺乏了的就是這種態度。當商業交易越來越多在網上進行,對於商人來說顧客是甚麼呢?顧客又有機會認識到將貨物售賣給他們的是甚麼人呢? 我很慶幸這次有機會收到須田的一封親筆便條。即使這是明碼實價的商業交易,過程中沒有看見對方的面孔,但我也感到是他們親手將這個帆布袋交到我的手中,送我到新的職場服務一樣。 

    我後來也回電郵給之前溝通過一兩次的須田先生,告訴他布袋已經收到。還有,我也告訴他們我買袋是因為回港就業,因此我很喜歡小布包那插畫背後的意思。對我來說,那幾句說話就像一種鼓勵,也好像是須田帆布背後的一種精神。只要不斷的努力,成果總有一天會被人發現的。

    不過自私一點說:能夠讓更多人認識他們的產品固然是好,但其實我也想好好守著這個還沒有人發現的綠洲呢!


     


May 22, 2012

  • 貫徹/不貫徹

    昨日跟一位熟悉香港的日本友人吃飯。不知怎的,話題轉到中國人和日本人對於物質利益的注重。 他的其中一個觀點,是說中國人已慣了哪裡有賺錢機會便到哪裡,即使是負笈海外也在所不計,於是形成了一種個人利益先行,對祖國感情薄弱的傾向。同時,也形成了一種慣性,用錢來量度所有人的成就。

    反之,他認為日本人因為跟生活跟土地無法分離,所以比較不論對於自己的專業和祖國的連繫都比較貫徹。而且,即使是賺錢不多的一個漁夫、一個廚師,只要他們是窮一生精力做著同一樣的東西,為社會作出貢獻,敬業樂業的精神還是備受敬重的。

    當然這觀點的真確性有被質疑的餘地。不過,足以說明一點。日本人對於一個人做事貫徹始終是相當重視的。這也就說明了,日本人在日益全球化的世界裡,似乎漸漸開始洩氣。如果這位先生說的價值觀屬實,全球化之中那種講求在變化之中把握機遇,迅速由一種生產模式轉型到另外一種模式的價值觀,與日本人那種貫徹始終,不要連自己招牌的產品也輸掉的精神,似乎是有所衝突。 

    相對於日本人,中國人也許是比較機會主義的。即使不是商人的,只要哪裡「有金執」,就會迅速撇下自己手上幹的,掘出了那桶金才說。這種機會主義,在日本稱為「日和見主義」。意思是,看天時地利而決定自己的行動。在我們香港人當中,可能有不少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在日本人眼中卻是足以備受詬病的生活態度。

    說到這裡,開始覺得心虛了。過去這幾年,我都是因著哪裡有機會給自己,就按著這些機會走自己的路,由一個地方跑到一個地方。也許是因為在香港沒有太大的家庭負擔,也沒有建立起自己甚麼的田地,所以覺得還是應該把握機會,爭取各樣的生活經驗。這些機會並不一定跟金錢掛勾,有些還得付出昂貴的代價。但的確,每次我看見我在一個環境中的發展開始飽和,如同海綿無法吸收更多水份的時候,我就會思索轉換環境的事情。     

    是我做事情不夠貫徹嗎?還是一種堅持向目的地移動的貫徹?這次回港工作,其實也引致的同樣的反思。論文的初稿確實是完成了,但經教授評核之下需要的修改還是非常多的。在這時候轉移陣地,我也有擔心是否我做學術工作不夠貫徹。

    不過,我對於朝鮮的興趣也不是昨日才發生的事。當初決定論文題目的時候,其實也很想寫朝鮮的事情。然而,因為獲得資料有困難,我不得不把這題目先放下。這只是向現實稍為低頭,是寫一篇自己有能力完成論文。因此,當眼前有這個在朝鮮做發展援助的工作機會出現時,我還是選擇把它摘下了。不然,我怕一天我會後悔。

    究竟我的做法是不貫徹,還是另一種的貫徹,我相信很難有一個答案。 始終不論是怎樣宏大的理想,要貫徹實踐也得考慮客觀因素。其實在當中社會,能夠不顧周圍環境,只貫徹於一件事情,而那事情恰好是自己理想的,可以說是極少數。即使如一個貫徹一生捕魚的漁人,在不能出海的季節也得幹點別的事情吧?轉變的多或少,是圍著一個中心點擺動還是越走越遠,其實是看那時間的週期吧?